打凼,我心与梦的嘹亮(组章)
文/(重庆武隆)郑立
听水
泠泠淙淙,一条湾湾小河,不是我听水的全部,河上的小石桥也不是,桥栏上的谜语和山歌也不是,在河边矮树中蹦跶的麻雀更不是了。
鸳鸯泉,珍珠泉,不是我听水的全部,欢笑的瀑流也不是,瀑流上老诚的水车和激动的雪浪也不是,一群围观在我身边的老树幼树更不是了。
走进打凼寨门,我听到了清凌凌的声音。许是冬阳落进了河水,许是静寂翻卷了清澄。丝丝缕缕的来了,缕缕丝丝的去了,迷失在我寻寻觅觅的拐角。
踏进习习清风和软软阳光编织的村巷,我听到诗风画境的耳语,与刚煮出的米酒有关,与清纯如洗的心情有关,与慈母山和慈母碑的传说有关,粼粼在我的心头,梦境一般,来如珠玑,去如流佩,温婉,缠绵。
我听见了水渗透在我肌肤上的淡雅,我听见了水安宁在我骨头上的慰藉,我听见了水沐浴在我血液中的从容……
在打凼听水,心灵干净,一切皆美!
读树
一棵古树,我心荡神驰。
一群古树,我只有交出了自己。
重阳树,植物学上,大戟科乔木。
天生的美木,天生的没有年轮的树,天生的打凼的一绝。
贵州唯一的天然古植物群落,五十六棵百年乃至上千年的重阳古树,顿悟在泉汩溪潺里,幽深古寨的蕴藉。
在湾湾河边一坐,与南来北往的溪水倾心长谈,把千年的时间掏空,也说不尽生与死的神谕。一棵图腾树,是写在人心的敬畏。
往打凼村里一站,与晨出暮归的布依人迎来送往,把挺拔的心气和藤缠的心事敞亮,也说不完生命的份量。单穗花,复穗花,是藏在人心的哑语。
在村边,在林荫处,在四面山环的清幽,水陆两栖,雌雄偶生,夫妻同寿。一圈圈的树眼,是挂在人心的秘密。
青山环抱悠悠绿水,古树依偎渺渺年轮。在锃亮的石板路上,我踩痛一页一页梦中的时光。
在打凼读树,读万木之灵性,读人类之根须。
发呆
鱼、虫豸、树叶、草叶……清晰了石头。
一片化石自困的宁静,亿万年,还如昨日的落花。
我与褐麻菜、灰灰菜、铃铛菜、剪刀菜,交换还没来得及精雕细刻的野性和童真,在打凼的表土之下,刨出一个叫“凼”的淡水湖,刨出一坑万年的化石,刨出一个古色古香的布依寨。
打凼,一把智慧的钥匙,袒裸一清二白的真诚,反刍平等如一的至味,在造房砌墙的石头上,淡定,剔透,嘹亮,打开了一部流淌时空的天书。
打凼,一个奇特的化石古村落,水的童眸,树的天眼,石头的法身,洞悉着浩若繁花、微茫难测的生命之谜,拨开了人与自然的一线玄机。
打凼,让每一个人都细看,徐徐而来的清风,是从湾湾河里捞出的一泓珍奇;倏倏落下的阳光,是从沧海桑田里捡起的一脉心泉。
在不起眼的石墙边,我听水,读树,发呆。
我,一段微妙宇宙的虚拟。美的无限,人的无限,也正在于此。
(注:打凼,贵州省黔西南州安龙县的一个布依族古寨,以原生态的神秘著称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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