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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儿都是我的家
据说人一生要经历数次流放,他的心灵才得以健康。
我没有流放过, 在哪儿都是我的家。 我出生的地方: ——那个叫港口的古镇, 四面环水, 中间一条夹河填成后的街, 像“非”字一样散开。 两边有无数的小巷 ——曲折着蜿蜒向四面八方。 它钉牢了我的童年, 少年,十八岁的我 离开了今日叫华港镇的港口村。 老屋在街西侧的中央, 那儿已成了一小块空旷。
我没有流放过, 在哪儿都是我的家。 我上学的地方: ——洪泽湖堤坝下的荒凉, 芦苇、杂草丛生, 到处是砂石、泥泞, 第一个冬天被雨雪覆盖着, 学区的宿舍, 是一片军耕农场的平房。 井架的上方插着一面飘扬的红旗, 实习用的钻机发出嘶哑的轰鸣。 我爬上天车斗胆, 倒挂着青春发烫的躯干。 在几乎天天打群架的校园, 没有人和我结党。
我没有流放过, 在哪儿都是我的家。 我刚工作的地方: ——没有车间更没有厂房, 四望是清一色的田野, 毗连或零散的村落。 我在田埂上漫步, 在湖塘里洗澡, 穿一条红色三角裤 ——敲打着脸盆,作青春的腰鼓。 我在高高的井架上放歌, 如果会飞,那时我一定飞翔。 在冬天的雪地里 ——我们打滚、追逐、嬉戏 捕捉又肥又笨的麻雀。
我没有流放过, 在哪儿都是我的家。 简陋的篱笆麦草屋, 车皮式的活动野营房。 旅社、宾馆, 街道,林荫下宽阔的草场, 我独自行走, 穿越大街小巷。 从华北油田到湖北沙洋, 北京天安门、长城, 武汉三镇,海口、徐闻 ……我足迹的每一座城 每一条街、每一处乡村, 都是我的家……
我没有流放过, 在哪儿都是我的家。 我来到了一个叫真武的地方, 一居就是三十三载。 我读书、学习、工作, 我唱歌、跳舞、狂傻, “冬夜,趿拉着红拖鞋, 陪友逛大街。” 四十岁后才经常理发。 经商,炒股,买彩票, 全都是赔本的买卖。 唯一没空做的就是谈情说爱, 我的爱人是我的青梅竹马。 不多的时光成为一个虔诚的诗爱者。
我没有流放过, 在哪儿都是我的家。 五十五岁退休: ——回到和爱人居住的老地方。 海陵区里的城中村, 单门独院一憧三层的砖瓦房。 办公桌、电脑、写字台, 哦,几十年的老友 ——站着或躺着在书架上。 书脊破损,页面发黄, 我的两眼昏花还是浊泪盈眶 …… 心不在流放,哪儿都是家, 她渴望飞翔生一对诗的翅膀。
2015-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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