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组诗）

伏虎

     一面

那一年，我们在梦里
鸳鸯戏水
天亮前，你恋恋不舍地说去去就回

从此后，我在梦里一直等你回来
现在我，两鬓斑白
我多想，多么地想
在我痴呆之前，能够在梦里再见你一面

       回音

在我的心里有一个人的名字
像巧克力一样甜心，含在嘴里
时不时想用双手捧着端详

有一天，我在大海之滨徘徊
这个名字搔首弄姿，搔得我痒痒的
面朝大海，我忍俊不禁吼了一声
只见这个名字在大海上空绕了三圈
然后飞向彼岸，渐渐消失

从此，我经常到海滩游荡
等待这个名字玩够了以后再回来
春夏秋冬，我一直窗户敞开
我担心她回来后打不开我的家门
我更担心寒风刺骨把她冻僵
所以我燃起火炉，等着为她取暖


      心病

邻家小园的桃树开花了，粉嘟嘟的
招人喜欢。为独享这粉色红颜
冲冠一怒
我赶跑了翩翩而来的蜜蜂和蝴蝶

桃树落花结果，没有妹妹
我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无论风雨
我深信
人面桃花的美梦也会在我身上成真

等我大梦醒来，街上锣鼓喧天
我眼睁睁看着，桃子坐上篮子一样的
花轿，嫁给
邻村一个与她的名字对称的李子

先前的一念之差，误以为
近水楼台先得月。结果
我准备好的竹篮没有从水里捞起月亮
今天，粉红的桃子干瘪成核
但她依然是我落叶纷飞的心病！

       落花流水

小桥，流水，桃花纷飞
大雁从他的头顶经过数不清的来回

这是春，还是秋，已然都无所谓
一张沧桑的脸，一颗孤独的心
犹如一尊石像站在那里
固执而傻傻地望着天空，倾诉
或者，他在期待大雁从远方捎来的情书

他的鲜血，在暗流涌动
他的眼神，却专注安静
“命运”写在沧桑的皱纹里
他在为幻想中的爱情，疼痛一生

生命如此美好，难道就没有人
能用解脱把他从梦中唤醒？
桃花终将会离开枝头，为什么
他没有领悟出最美的一刻，落花流水？

     冰糖葫芦

那年春天，我们相遇在山楂树下
看着满树的花儿，你数着
一朵，两朵，三朵……接下来
就像一部电影，但没有离奇的故事发生

你像一只美丽的蝴蝶，翩翩地飞
我就是那个英俊的少年，满山跑着追
说不清，你是怎么从诗经里飞进了树林
但从飘走的云里，我读出你的眼泪

经过唐朝的风吹，宋朝的雨淋
秋天的山楂树，果子累累
在雪花纷飞的冬季，我把岁月熬成糖稀
蘸在山楂上，做成一串串冰糖葫芦
咬起来咯蹦脆，甜滋滋，酸溜溜
还有一点点儿冰

      省略

岁月流逝，省略了许多记忆中人
如释重负，心静如水……也有例外

省略她的高度，相貌，身段……
她的眼睛突然一亮，恨恨地看了看我
省略与她的情谊，纠葛，争吵……
她用手指轻轻揪了我一下，我的心，好疼
省略她的眼泪，声音，表情……
她突然着急地喊了一声：“哥！”

高压电线短路，我再次崩溃……

此时，窗外，雨夹雪
雪水，贴着玻璃流淌
像妹妹的泪水。一行。两行。三行……
     

卢兆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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