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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朱海燕 于 2013-8-21 08:05 编辑
西村纪事
朱海燕
淮北大平原，辽阔无边，老子、庄子的
桑梓之地，曹操、华佗的家乡故园。颖河之
北岸，西淝河之南岸，星罗棋布长着一片朱姓的
村落。不知何年，这里嵌入几户姓祝的人家，因怕
外姓欺辱，他们改祝姓朱，这就是紧邻我村的
那个西村。它在我村的西边，西村，是我村人
给它取的，几百年来人们一直这样喊它的乳名
一说，西村人是奸雄曹操的后裔，另一说
他们是宋江三打祝家庄的祝姓流寇，改朱姓后
随朱姓的祖谱排序，老老少少有了各自的辈分
西村人嘴甜，对外人总说：我们朱姓都是自己
西村人做人行事，不讲规矩，巧取豪夺
为所欲为。哪辈人都有扒灰头，都爆出乱伦的
新闻。上世纪30年代，乱世出强盗
有枪便是草头王。西村一家四兄弟干起土匪
驾驭了那一带的政治风云，四弟兄按年龄大小
被乡人尊称为“大人”。多少次夜间，战马
急如星火，不知从何方驮来了粮草、金银，多少
次，青纱帐里弹飞如雨，不知留下多少具剿匪军人的
尸体。他们讲仁义，是朱姓百姓的保护伞
他们亦乱世，更是政府的眼中钉。家门口外
他们一翻手，天朗气清，顿时便呼啸起腥风血雨
家门口内，他们一覆手，满天乌云，即刻化作
春和景明。传说，他们曾绑架过宋美龄
为求不撕票，蒋介石在总统府宴请过“二大人”
经查证，这纯属子虚乌有，是土匪自吹自擂
但这条假新闻，却是他们一次舆论上的革命
把几百里内的财主和官员吓得魂不附体
解放前，共产党争取他们弃暗投明
他们却活埋了共产党的谈判代表。于是他们便
进入了绝命的枪口，四位大人被吊在
百尺高杆上，密集的子弹将他们打成筛子
土改时，西村人多数划为地主，而一些贫下中农
则成为奸盗邪淫的能手。朱良杰，一个30多岁的
老光棍，扛着贫农的光荣，戴着红卫兵袖章造反
一年竟然强奸本村18个大姑娘和小媳妇
最后，一颗正义的子弹，摘去了他年轻的生命
西村人爱偷，偷了邻村的鸡鸭猪羊，甚至
包括一个萝卜、一个地瓜，以及装有半罐尿的
尿罐子都情有独钟，他们认为尿能壮肥
一棵白菜，在他们眼里那是一笔了不起的财富
西村人的偷盗，惹怒了我村的朱进良，他
挥起喂牛的料杈子，提着马灯，吆喝一帮
手脚利落的年轻人，提着棍棒，舞着菜刀
到西村进行声讨游行。他们从村东
喊到村西，喊着小偷爹和爷的乳名，毫不留情揭发他
人老八辈所干的缺德事。爱打好斗的
西村人理屈词穷，竟疲软得如一堆狗皮
于是，我村换来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安宁
西村之大，无人订阅报纸，无人看懂文件
但他们从蛛丝马迹中，能够解读社会进程
改革开放后，西村人第一批进城打工
做玉石生意，连坑带骗地闯入上海、南京
他们是贫困农民的一轮太阳，光和热
温暖着当地乡人的衣食住行。人们从
西村人嘴里，知道城里人也不是聪明绝顶
使一点小心眼，能把他们骗得一楞一楞
于是，一批又一批淮北农民紧跟着西村人
闯入乡村外的世界，一展翻江倒海的本领
西村，如今是一个空巢，虽有几座富贵的
小楼，但一年见不到一次主人。他们大部分
移居杭州、上海、儿孙们不少已成为美国和
加拿大的移民。西村，只是他们历史的籍贯
那里贫瘠的土地上曾埋着他们先祖的骨魂
但西村人自己清楚，干过不少好事，也干过
不少坏事，不是狗熊，也不是英雄的他们
《命运篇》的第一笔，是从西村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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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21 08:0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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