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者》

哑榴

《叛逆者》

1.

戴着面具，你们看见的
只是我的面具
如同我看不见你们黑压压的一群
在命运的驱使下劳碌负重忍气吞声

谁在牢骚，谁在呐喊
鞭子会迅速在你的身子烙上三道鞭影
心灵之上，三道血痕

在你心里，一个“自己”只想说话
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你。它不吭声
习惯了。顺服了。它锋利的思想
钝了。它成了你内心里一块
心病。剜痛
只有沉默。沉默

2.

带着面具的人！
是谁将“毒瘤”遗传给你
是谁将“毒瘤”保存在你的体内
从生到死也不敢戮破这个秘密

这么多年，一个“毒瘤”潜伏者
一直想对一个“自己”进行深入的解剖
将一个“毒瘤”从血淋淋的心脏掏出来
它有一个利令智昏的
名字：“贪婪”

为什么？自欺欺人
为什么？漠不关心人类，只关心自己
明明知道自己错了，却还要一错再错
为什么？心口不一
口里咀嚼着动物的鲜血，口里叫喊着保护珍稀动物
为什么？明知是深渊，却向深渊滑去
为什么？所有的良策良方只是一句空话
为什么？一个错误的念头染黑了清白的一生
为什么？钞票是地球唯一的通行证
……无数个“为什么”漂白在黑色的记忆再也无人提起
同化，顺服，污染，死无葬身之处
灵魂，无处安息

尖锐者从小被错断了锋芒
按照社会的同一模型改变的人们
痛不欲生

3.

未来在那里？
未来人该怎样思想？
未来人脚下的土地
该生长什么样的灵魂？——
它们，绝不是我们！
它们一定是叛逆者！
它们，一定有更加圣洁的灵魂！

4.



它有绿色的皮肤、透明的胸腔
它象昆虫一样自食其力
象昆虫一样快乐飞翔
它栖息在世界的大树
传播知识和智慧的花粉
它有强而有力的双腿
奔跑，奔跑，在密林里安睡
它说，它的老祖宗吃光了飞禽走兽
再也没什么可吃的了
人也该吃草了

它的心脏里有一颗燃烧的星
它的脚底长出植物的气根
它是个可爱的动物、一级珍稀动物
当它倏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人们惊呼，啊！这个兽人
人类进化到今天
它竟是一个史前超级蜕变的怪物
却带给大家分外的惊喜

它向人们一一鞠躬敬礼
祝他们富贵多福长生不老
它喜形于色，敞开发达带毛的胸肌
露出一条奇异的无人见过的尾巴
终于，被众人怀疑
它的来历？……直到
一声老态龙钟的干咳，有人喊出
异类，绞死它
它才仓惶逃跑


5.


是死，还是活？——
“我抗议！我反对！绝不低头！拒不服从！”
一个带着面具的人炸裂了！
出其不意，心脏快乐的流血

它不屑活在这钢筋与水泥的白色森林
只向往那长满芳草的彼岸
它发出的声音金属一样响亮
敲打那些自惭形秽的脆弱灵魂

它说：做一个未来人，向鸟儿学习飞翔
造房，筑巢，不藏金，不养娇，只为雏鹰展翅
做一个未来人，活在今人中间
找一处静僻蛮荒之地种植原始丛林
在光秃秃的沙漠开花结果
它说：做一个未来人，一定是赤身裸体
裸露的肉体，思想，爱情
……
它干脆脱掉面具说话
众人却感到害怕
不敢进一步亲近
仿佛逃避瘟疫——
究竟是神？
是鬼？它，还算不算人？……

直到人群里有人
忍不住最后一次拿起带血的刀子


6.

当它带着一身伤痕消失在地平线上
人们举起目光开始怀念

        2013,1,1-2.

孤雪

这诗歌是我见到哑榴所有诗歌中最好的一组，不知道为什么备受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