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榴说笑话：老妪】

哑榴

【老妪】：
  
        文/哑榴

她就像一只黑乌鸦，在这个小县城里。
黑乌鸦会飞，而她在街道上踽踽独行。
从春天到夏天，从夏天到秋天，我总会在熙熙攘攘的人群
经过的路旁看见她，跪在地面上，虔诚的向行人跪拜，一次又一次。

她一身漆黑的穿着，头上戴着一条黑色的毛巾。
她的枯藤般的手巍巍颤颤，她跪拜着眼前的一只铝盘，里面只有几个硬币，
一角，五角，一元也有的。纸币也有些。
每当我看见她，总会生出很多疑问：例如，
她是哪里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座城市里——或者只是我突然意识到了她。
她没有生育儿女吗？抑或是被儿女赶出了家门，是属于那种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才不得已乞讨为生的那一种？政府为什么不能关注一点？……
在华联超市门口，她一跪下就是好几个钟头……
每次，我与妻子经过哪里，妻子总将那剩下的零钞丢到那铝盘里，叮当。

一个烤红薯的，每次经过，递给她一个黑黑的红薯。
早上，卖稀饭的，盛一碗稀粥给她。
还有买豆腐花的，也盛一碗，弄一汤匙白糖。
……
下雨的时候，她在淋着细雨好像没有知觉，推着垃圾车的走过来，
将她牵到超市的走廊上。
这些连自己都难以顾及的卑微的劳动者，都给予她一些力所能及的可怜的生活。
而他们——都是值得同情的人！是人！……他们在我的眼里高大起来。

城市的大款富爷们是不屑看她一眼的，那样的话，岂不是有损于
他们高大英俊时代骄子的形象。我不知道这些谈笑风生的笑语里，
有没有一个就是这位老妪的儿子或女儿。我宁愿没有。
我忽然觉得这些家伙都是人面兽心的一群，真的是很渺小的蝼蚁啊！……

冬天，雪花落下来，我看见她，跪拜着，黑色的头巾落了一层美丽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