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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诗歌界:晋粤诗人同忆“北国诗社”旧事 文/发展导报记者 李江
庚寅年夏秋时节,对山西诗歌界来说,是一个蕴含着传承诗歌文化意义的季节。这时候,山西大学“北国诗社”出身的广东诗人宁天心回并,当年的诗社大腕齐聚一堂,对目前诗歌界的现状进行了思想上的交流和碰撞;南京女诗人古筝、原平诗人雷霆也来太原签名售书……山西诗歌界又一次沉浸在情感的亢奋中。
近日,山西财经大学教授金汝平先生与广东诗人宁天心先生接受记者专访,站在不同角度,以不同的思维方式和个性,他们回忆了“北国”的旧事,探讨了诗歌的发展,在文化层面上,对山西诗歌乃至中国诗界进行了解读和回顾。
北国诗社成立
上世纪80年代初期,是中国诗歌的繁荣期。处在中国当代文学进程洪流中的山西诗歌也不例外。北国诗社的成立,成为山西诗歌发展史上一个显著的标签。
1984年,著名诗人潞潞、李杜等人在山西大学创办了北国诗社。作为北国诗社的第一批入社诗人,已定居广东的宁天心谈起已将近30年的北国诗社时,记忆犹如昨日,情形历历在目。
“北国诗社的诞生,说起来,也是一个机遇。那时的潞潞已经成为当时诗歌界的代表诗人;李杜是个才子,1979年山西省的文科榜眼,当时在学校本身就是个人物。”
“我们认识,全是因为诗歌。”1984年,正读大一的宁天心已经涉猎诗歌多年,年轻气盛的他在高中时代便写出了第一本诗集。刚入学,在老乡的介绍下,宁天心认识了潞潞和李杜。随后,在那空气中都弥漫着诗歌味道的年华里,宁天心经常带着新写的诗歌让“老大哥”潞潞和李杜看,为了在诗歌交流上的方便,大家一致赞同,决定组建社团,成立一个诗社。
“山西地处北国,其由悠久的文化、苍茫的历史构成的北国风光更为引人注目。”说起诗社起名为“北国”的缘由,金汝平教授回忆说。
北国诗社甫一成立,便成为山西各大院校的诗歌核心,太原工学院的罗东明、临汾师大的徐佩雄等诗人经常从自己的学校不远千里来山西大学,与北国诗社的诗人们交流切磋。
“我们同属于一个地区,诗歌交往都是很密切的。当时都是穷学生、诗歌爱好者,为了同一个梦想聚到一起,过着贫寒但是充满乐趣的生活。”作为北国诗社的友好人士,和陈建祖、张锐锋、雪野、柴然、郭志勇等诗人一样,当时刚从南开大学毕业的金汝平,也成为了“北国”的一份子。
在北国诗社的平台上,北国诗人及“北国”友好人士创作了大量优秀的诗歌。据宁天心介绍,在姜红伟编写的中国校园诗歌史上,北国诗社成为当时中国校园诗的代表。
《北国》创刊
“现在很多地方的诗人还提起北国诗社,而‘北国’影响力在很大范围内是因为它的诗刊。”金汝平教授站在诗歌发展的长河中这样评价道。
北国诗社成立第二年,作为诗社“老大哥”的潞潞和李杜编了《北国》诗刊创刊号。在当时来说,《北国》属于中国最早的民间刊物之一,从全国的范围来说,也是当时少数的民间诗刊之一。
“当时正是朦胧诗比较火爆的时候,‘北国’从一开始就突破了来自民间的那种局限,没有把诗歌的眼光局限于山西本土,它以巨大的容量囊括了各地诗人的作品。”从学术的角度来看,《北国》在金教授的眼里,其胸怀是宽大的,境界是高远的,思想艺术是先锋的。
记者在《北国》创刊号上看到,一批当时乃至以后在中国诗界都响当当的人物的诗作赫然在列,北岛的《太阳城札记(组诗)》、海子的《阿尔的太阳》、杨炼的800行长诗《西藏》、江河的《太阳和它的反光》等。同时,该诗刊的分类也相当详细,其内容包括“我诞生在这里”、“高原的群山”、“在我家族的山上”、“大海波动的倒影”等。
“这体现了《北国》诗刊编辑者潞潞和李杜等敏锐的眼光、博大的胸怀、先锋的诗歌意识。”金汝平教授评价说。
“北国”诗歌的出现也引起了报纸杂志刊物编辑的注意。在媒体供职的周同馨、李坚毅、李建华等都为北国诗歌的传播作出了努力。
“回归派”归来
上世纪80年代的诗歌高潮后,伴随着社会的发展,诗歌变得越来越不景气,其力量明显减弱,在这种情况下,北国诗社的诗人由青年走向中年,价值观念也在发生变化。出于生存目的,或者其他难以说清楚的原因,有些人和诗歌出现隔膜,逐渐离开了诗歌,但还有一批人,青春无悔,痴心不改,继续对诗歌保持着年轻时的狂热,在寂寞和压抑中写出了一些令人称道的作品。
日子走到了世纪之交,网络为诗歌的传播增加了一个渠道,诗歌又获得了新生。
“博客的出现,突破了过去传播媒体对诗歌的话语垄断,只要是我写的就可以发表在自己的博客上,都会赢得相应的点击率。”金教授认为,传统的诗歌发表方式在传播诗歌的同时也阻碍了诗歌的发展,个性独特的作品可能被拒之门外,然而博客的出现,冲垮了传统。
在博客特定文化的感召下,当时一些不太写诗或者已经放弃写诗的诗人,过去的诗歌情怀又重新萌发,重新回归诗歌,出现了诗歌上的 “回归派”。“像温建生、赵树义、郭志勇等,作为北国诗社的诗人,好多年不写诗了,但是诗歌依然活在其心目中,成为精神的一部分。回归派的归来证明诗歌对人的影响是不可磨灭的,证明诗歌深入骨髓的力量。”
“回归派”诗人的归来,给诗歌界带来了一股清新的春风。他们的新诗作蕴含了20多年的风雨沧桑。这20年中,他们经历了很多,可能有生命的快乐、生命的痛苦,把这种情感写入诗歌,就有了其他诗歌所不具有的美学风格。
“对诗歌来说,也有残酷淘汰的机制,热爱诗歌的人留下了,收获了丰硕的成果。”金汝平感慨道。
北国诗社的发展和 “回归派”诗人的诗作也得到了时任《山西日报》文化部副主任胡向泽先生的欣赏,他以大胆的策划、前瞻的眼光、大篇幅的版面,不断推出北国诗人的作品,倾心支持山西诗人的创作。
《北国诗丛》出版
因为融入了生活的激情和印记,“回归派”诗人的情感在网络博客的帮助下,激发出更大的能量,以诗歌的形式喷薄而出,“回归派”诗人也写出了让人刮目相看的诗歌,获得了诗歌界和大众的认可。
在此背景下,徐建宏、温建生——曾经当过北国诗社社长的两位诗人——将 “北国”和“北国”相关的一些诗人的作品结集,对“北国”进行了全面系统的梳理和总结,于今年7月份出版了《北国诗丛》。
该书出来后,影响很大,在全国诗界产生了不错的反响,成为诗歌圈谈论的话题,诗人们重聚太原,谈诗论道,交流诗作,在山西诗歌界掀起了阵阵热潮。
而北国诗社的交流不仅仅限于山西省内。作为北国诗社的第一任社员,广东诗人宁天心对此更是深有感触。
“我在广东搞诗人俱乐部,各个学院的诗社经常邀请我们去参加,都知道北国诗人及其友好人士。因为‘北国’,我们受到了诗歌界的尊重。”在宁先生的眼里,“北国”不是一个地域概念,而是个诗歌概念,是个诗歌的象征。
从北国诗社的成立,到如今,一晃26年过去了。当初意气风发、年少轻狂的少年诗人,有些在中国诗界取得了辉煌成就,有些虽然没有继续从事诗歌的创作,但都在不同的领域作出了不同的贡献。
“‘北国’是不断变化的‘北国’,‘北国’的过去已成过去,‘北国’的辉煌已成辉煌,今天面临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要再创辉煌,对诗歌的要求是要不断超越,面向更高的目标,走向更高的高峰。”说起未来“北国”的发展之路,金汝平激昂地说。
北国诗人诗作
旧日生活是精心选择替代的结果
不曾被忘记却无法从中获取
在一双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前面
环绕着为我们的存在而设置的边缘
春天的雨水再次带给岁月温馨
于是把大地擢升到凌空的境界
那是一个危险的高度犹如迎向死亡
所有的人都将轻易看到事物的毁灭
——潞潞
那场雪其实算不上一场
是个午后,朋友们聚餐都喝高了
忽忽悠悠地相互告别
我扬了扬手
雪就飞起来
我便停下来看雪,没想到雪也停了下来
所以
那场雪很可能是个幌子……
雨滴很重,打在脸上
雪花却像细碎的鹅绒
在眼前一闪
便被风吹灭
——李杜
无论身在何处
心里总有一只蛐蛐
在玉米田里
在夜里,振翼歌唱
总有一些人
手持电筒
寻找振翼的那一群
只是,不会歌唱的那一群
都是苦命的
厨房里
油锅的气泡
让准妈妈的愿望不断破灭
——宁天心
来源:发展导报 2010.9.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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