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迹(组诗)

赵华奎

痕迹(组诗)
文/赵华奎

◎流水

流水是日月行走的履痕
厚实的一面，敷了山川一身绿
抽象的一层，适合那些擅长丹青的人
在宣纸上
构画这个多雨之春

雨，暂止于山的另一面
放晴之后的视线里，白云吐出串串叹词
众鸟抖落赘羽，飞出丛林
几树桃花开在山坡，支配着简约的情绪
传达春天的旨意

有些高处可攀，有些低处却不易逾越
我再次抻远目光
注视着空胃的天空，寡欲的谷地
待哺的万物
都等着水，用一怀柔情填补

一条清溪载叶东行
我则甘于滞留在它波澜不惊的节奏里
奉出一副石骨，供时间啃食

◎回首

一句诘问
被神明的天空提上一轮弯月
这幕夜色
可是他临帖时刻意泼下的墨汁？

若将记忆抛向池面
或能生成一簇浮萍
遇水见长，随水漂流
或能划出条条航路，供四季漫游

岁月举刀
很轻易就切短了人们惶恐的年岁
无视人生
如同一阵风，刮过暗伤的土地

而当你回首
又将能拾起千里风景，万道足迹

◎伪装

春风善解人间温情
揣一壶暖意，匆匆步入敞怀的大地
鸟鸣清脆，瀑水透亮
草木纷纷打开翅膀，将满山石头伪装

站立，或行走于这幅景致
一个人背负着多少不知人为的故事
一条遁形的山路
嵌进多少颗深浅不一的足印
我用目光一遍遍阅批
试图揭开谜底，提出几粒眨眼的文字

再转身南望
乡野笼烟，牛羊成群
一条河流环绕着山村
喃喃自述，只有土地才能听懂的呓语

我已无法置身局外。若一株河畔之柳
满腹心事
只想说给春天听

◎空杯之心

夜风渐疏
或伏案置字，或倚窗望月
恍若一个嵌于纸面的人影，陷入灯光
溢出感觉之外

我举空杯
纳入一页与夜色对峙的虚妄和苍茫
或与你兑饮几朵流云
和稀薄的星光

你可听见
一汩清水出自月色，没入书池
正为积淀的日月研墨
记下你的心，收放自如的轨迹
2019.0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