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我不知天命(三章) 文/(重庆武隆)郑立
回望之望
从童年那个地方看过来,我是老了。 与我同行的青春,都是起伏跌宕的墓碑。 一些阳光,在墓碑上层层叠叠; 一些风雨,在墓碑上隐隐约约; 一些话语,在墓碑上喊着活着的痛。 我,在等着那无奈的我,衣锦还乡。 我,在看着那痴心的我,夜不能寐。
五十,一道回望的门槛。 我灰飞烟灭的青春,恰似一轮圆月入水,在眼睛里,粼粼的闪,漱漱的亮。 或明或暗的名字,我恍恍惚惚的牵牵绊绊。 或亲或疏的人,我糊糊涂涂的真真假假。 五十,我不知天命,我百口莫辨。但知道,我一转身,在墓碑上喊着活着的痛和拄着“万岁”的前半生,一定会跟上来。
甑别之别
五十年前那一声啼哭和当下的一滴眼泪,有什么本质区别? 阳光,是老虎的金黄,是老人眼里的风景。 故乡,在千里之外,一损再损。我,在一米之内,一枯再枯。 我是一座冥婚的坟墓,在故乡的老照片上,惊世骇俗。 一首歌谣,在黑夜里,红星闪闪。
从思想的色素到政治的色度,我愿意透析; 从哲学的空无到历史的虚无,我愿意存在; 从文字的缺失到文学的破损,我愿意差错……我的一生在教育和再教育里,像一只花船,划着美好的想象,无风起浪。 在教育孩子的时候,接受了孩子的教育。 在热爱生活的时候,接受了生活的热爱。
当下的一滴眼泪和五十年前的那一声哭啼,与诗歌无关紧要,却仰望着我诗歌的背影。 我欺骗了自己。溜走了的时间是淹没我的海。 最后的甑别,在镜子里对视:你若安好,我便幸福。
失忆之忆
在五十年的隔空里,我失去了隔山打牛的勇气。 只隔河相看。看时间,爬上了童年的膝盖。看落日,领走了村庄的黄昏。 那些素颜朝天的大路,掩藏在我的故事里;那些火柴盒里的火光,点燃了我村庄的胡须。 我一次又一次走失,被母亲找了回来; 我一次又一次遗忘,被父亲找了回来; 我一次又一次失落,被自己找了回来。 在此时,我知道了失忆的恐怖,从头到脚,爬满了迷路的蚂蚁。
我在城市的高楼,阔别大地。此时,在大地之上,星空灿烂。 我悔不当初的语言,逃离大地。此时,在大地之上,鲜花怒放。 我唱起我昨日的挽歌,在梦中的银河,我只剩一副骨架。在地球的尘埃上,一只蝴蝶,窥看我幸福的茶杯。 我懂了妻子微笑的含义。 我懂了孩子微笑的含义。 我懂了自己微笑的含义。 我不认识你,——在玻璃的背面,是所有的亲人和我珍藏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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