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星星

彭艺林

◎寻找星星
                       彭艺林

时间从星球的交叉中流泻着
注入地球每个钟表的壳子里
我听到有滴答声传过来
看一下表：二十点整

这座城市准时睡着了
不知道这是第多少天没有星星了
路灯一盏接一盏地苏醒
马路上面映照着它们怪笑的面容

天上丢失了星星，波谲云诡
据说那些星星集体搬到了下面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线索注释
今晚，我要找到它们

我穿过一条夜市
穿过红花幼儿园，穿过肯德基
穿过老年人医疗保健中心
当我每拐一个弯的时候
影子总会短一截
这让我害怕，影子是我一生的尾巴

我来到一栋准备拆迁的大楼底下
楼墙表面依附着难看的暗疮和伤疤
楼上的窗户都是紧闭的而且呈黑色
只有一扇窗户例外
它庞大，镶在门上，很白
不时有长脚的小生物跃进跃出

星星应该藏在这里吧？
我低下头看见一辆小车经过
然后是第二辆，第三辆，第四辆
它们从这扇敞开的窗户中进去，却没出来

我捂着耳朵警惕地行走着
好像警犬一样四处搜寻
我来到这扇窗户面前
面对着它，目光不断被撞击
犹如一条流不通的河流
千回百折之后还是返回到源头

我的影子此时突然不见了
我像一条断了尾巴的壁虎一样
紧贴着这扇窗户，等待判决

我猛地伸出拳头，朝着窗户砸去
玻璃碎了，一片不剩的散在地上闪着白光
我看见星星了，它们掩藏在碎片下面

这时，那些玻璃碎片像子弹一样射向我的脖子
我摸着颈项，热的意念像热水一样哗哗流着
其他黑暗的窗户顷刻变白，亮的耀眼
它们照射着我，好像无数双眼睛
我想逃离，但是失去了影子的拉扯
只能一动不动站着，体温慢慢寒冷

我找到了星星
它不是那些碎片，而是我自己